人间草木深||安心:大事小事(外一篇)
大事小事(外一篇)
文|安心
小明养了一只狗叫狗墩,养了一只鸡叫鸡米。
主人爱它们,视为掌上明珠。
每一次,主人领着它们出去遛弯,都会引来围观。人们好奇,因为他们实在没见过宠物鸡。
狗墩倒是可以被理解。
旁人的指手画脚让鸡米很不开心。
鸡米觉得,是时候了,应该做一件大事,让主人知道知道,它到底是一只什么样的鸡。
自从有了想做大事的想法,鸡米就跟以前不一样了,因为心事多,蛋也下的少。主人已经三天没吃到鸡米下的蛋了。鸡米有些过意不去,可是,有许多事情不是鸡能说得算的。
在鸡米努力之下,隔三差五也能下一个蛋,蛋是小了点,跟鸽子蛋差不多,但毕竟还是下了,对一只鸡来说,态度鲜明很重要。可实际上,鸡米自己都不好意思看它下的蛋,丢脸,太丢脸了。
鸡米安慰自己,做大事要紧,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,不爱下蛋的坏习惯就不那么明显了。
这样一想,鸡米释怀了。
接下来,鸡米一直在寻找做大事的机会,就像憋个蛋,需要寻到合适的草窝,才能使之落地一样一样的。过程折磨人,但结果让人欣喜。
可是命运偏不成全。眼看着,鸡米白了少年头。空悲切呀,空悲切,不知从何时起,鸡米成了一只多愁善感的鸡。阳光好的日子,鸡米就趴在窝里看风,看雨,看春秋轮回。慢慢地,鸡米也想明白了,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,做好一只鸡就够了。
命运弄人,也捉弄鸡。鸡米内心已经风轻云淡了,机会却来了。
一个伸手不见鸡爪的夜里,一个胆大妄为的小偷进了主人的客房。小偷旁若无人的样子让鸡米怒发冲冠。难道这家没人嘛,没人还有鸡啊。就在小偷翻箱倒柜那一刻,鸡米扑啦啦飞出来,带着星星的光辉。小偷属实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着了,尽管夜很黑,鸡米还是看到了小偷浑身颤抖的怂样儿。
太爽了。
鸡米又往高窜了一下,飞得热血沸腾。
接下来,只听“啪啪”两声。
“你以为,我手无缚鸡之力?”小偷讥笑的声音,在暗夜里像一把杀猪刀。。
鸡米感觉前胸跟针扎的一样疼,鸡米眼前一黑,整个身体向另外一个方向坠落。鸡米乱七八糟的坠落,击落了主人最爱的花瓶,随后,鸡米又看见主人一只脚,太好了,主人带着狗墩来了。
小偷不敌狗墩,跑了,带着猪的叫声跑了。
事后,主人一边给鸡米包扎伤口一边告诉鸡米,鸡身难得,要珍爱生命,跟谁交手都行,就是不能跟贼交手。主人没有怪罪鸡米打碎花瓶。
主人的包容让鸡米哭成了狗。
那一夜,鸡米失眠了。鸡米在想,它天生可能就不是做大事儿的料。
第二天,天还没亮,鸡米就早早地趴到窝里,下了一个蛋。那个蛋下得很低调,没有大呼小叫。
既然做不成大事,就心怀大爱做小事。
每天下一个蛋,不增不减。寂静而欢喜。
五点和年
五点是一把壶。年也是。
五点和年全是钧瓷。
据说清晨五点是一天当中最美丽的时刻。五点和年是清晨五时出的窑,那一天又正好过年。
主人大风是当地出了名的艺人,两把壶出窑那一刻,大风喜形于色。大风看五点和年的眼神,就像看亲生的孩子一样。
五点和年长的一模一样,粉青色的壶身,釉层薄而晶莹。釉面上流动的细线,曼妙又生动,每一条线似乎都有出处有去向。
五点和年也很高兴,因为它们终于来到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。
大风出去了。
五点和年对望着,试探着。
“五点。”
“年。”
简单的交流,便亲如兄弟。
大风回来了,身后跟着一个看似高手的老人。
老人拿起五点,爱不释手。只要五点探探头,就能蹭到老人月光一样的白胡须。老人又拿起年,同样不想放下。年和五点不同,年怕生,生人的目光,让它浑身不舒服。
老人转身面对大风。
“想要稀世珍宝,只能留其一。”
大风听完老人的话,表情异常难过。
五点和年也被老人的话吓着了,一动不动,大气都不敢出。
大风和老人走了。
“你去做稀世珍宝,我不稀罕。”五点说。
“我也不稀罕。”年语气硬的像釉。
五点和年拥抱在一起。
“听话,做一件稀世珍宝是瓷器一辈子的追求。”五点在年耳边,轻声劝说。
“我只想跟你在一起。”年搂紧五点。
五点笑了笑,使劲推一下年,年晃晃悠悠摔向地面。
“别怪我,给你机会,你不要。”五点洁净的面孔,看上去冰冷冷的,比古墓里的葬品还冷。
年一边落地一边笑,笑得妖风四起。
“别得意,你的后背,刚刚被我挠出一道疤。哈哈哈。”年碎在地上,余音缭绕。
大风应声而来。
大风痛苦地扑到地上,手里捧着年的碎片,痛苦不堪。
“急什么呢?本来……本来两个我都想留。”大风泣不成声。
五点得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,忘记了背部的疼痛。
大风站起身,拿过五点,放在手心。大风摸到五点后背的伤疤,便明白了一切,大风一声叹息,随后举起五点,重重地摔在地上。
“心毒怎么能传世?”大风望着一地碎片,泪流满面。
五点和年碎在一起,分不清彼此。
大风趴在五点和年的碎片上睡了一天一夜。
第三天,大风将五点和年一片一片拾起来,做成风铃,挂在窗前,风一吹,风铃叮当作响。
五点和年又在一起了。它们知道错了,那一句一句的忏悔化作铃声,叮叮当,叮叮当。
年复一年,日复一日。
作者简介
安●心
辽宁省葫芦岛市人。仅此。
清简
浮欢
文者,纹也,万象之表也,《文心》之意,天地皆文章。适有一等人,按著天地本大,我等具小,譬如草木,生于其中,则我与天地一也,一草一木,演化世界,言草木,实言世界。则草木之宗旨,言生活,言花鸟,言人物,言可言之事物,包罗并举,体裁不限,与众共享,并愿广大热心之士加入行列,携手共进。惟此,敬期关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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